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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光是想一下,就会觉得很难过。”

        钟子炀浓眉舒展开,正想说点肉麻的,却见郑嵘肘部撑在桌沿,用右手抵着前额,似乎想掩住眼睛。钟子炀移开他的手腕,用食指将那滴热泪抹去,送到嘴里吮了一下,挺操蛋说一句:“比你炒的菜咸。”

        郑嵘这才无奈地笑出声,说:“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令人难过的事情太多了。太丢人了,总让你看到我哭。”

        正准备油滑地接一嘴,钟子炀抬头却觉郑嵘置身在入窗的秋光间,明亮得通透起来。他的双手正抓着一只玻璃杯,指关节处透着淡粉。在想入非非之前,钟子炀站起身,踱步到阳台,给搬家公司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货车司机本想额外赚取些装卸费,哪想那个寸头小脸的年轻男人倒是一个人将东西都搬了,搭手都不给他机会。另一个身材更为高大的年轻男人则懒散地靠边站着,口气很冲地下指令。货车司机无所事事地坐在驾驶座,听着两人不停歇的拌嘴。说来也怪,每当火药味呛起来,这两个男人的对话又迅速归于一种诡异的温情。

        见东西装得差不多了,司机正想催促他们快点,却从后视镜看到那个穿深色衣服、眉眼强悍的帅哥摸了摸口袋,他似乎一无所获,于是撩起衣服下摆,替搬了半天乐器设备的白皮肤帅哥擦着汗。两人挨得很近,腿腹几乎无空隙地贴着。见钟子炀扯着衣服的动作有些牵强,司机探出半个脑袋和一条手臂,抖着半包抽纸,说:“我这儿有纸。”

        钟子炀猛地望向司机,眼神凶暴得像一只野狼。他慢腾腾走到侧窗边,一把拿过那半包抽纸,沉声说:“多管闲事。”

        司机觉得钟子炀眼神骇人,驾驶去目的地的途中都保持着应有的缄默。目的地也在市内热闹的地界儿,只是这几条街道曾是H市最混乱的区域,常年械斗的帮派和见不得光的桃色场所使其成为本市风化的败笔。

        钟子炀选铺位期间,也听说了这片不算特别安宁。他本科学校在巴尔的摩,去市区吃饭餐厅隔着玻璃亲眼目睹过毒贩交火,因此H市这条街的小打小闹,他也不算介意。他倒是更优先考虑客源和店铺至郑嵘家的距离。

        新的排练室是间旧台球厅,凹凸不平的墙壁新浆着未干的墙漆。乳胶漆倒是没什么气味,但地板和台球桌却是像被烟民长久的尾气沁透,总使人能嗅出一些散不净的烟味。郑嵘独自一人将东西搬进来,为了不蹭花新漆,只得先将东西聚在房间中心处。

        趁郑嵘搬着东西,钟子炀从旁边取了一根顶尖磨花的旧台球杆,随便打了几杆。发觉郑嵘正盯着他瞧,钟子炀免不了萌生出雄性求偶的卖弄心理,他利落地出杆,伴着一声脆响,一杆入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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