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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子炀确实命好。这倒不仅指他出生就含着的金汤匙,而是他即使早早背弃了钟燕擅自为他规划的精英路线,在下沉过程中遇到的弹网反而将他抛举到高处。钟子炀刚去留学的第一年,陆续买了近四十个比特币和二十个以太坊,之后买了台式电脑配置了大容量硬盘,还外接了高价买回来的显卡。后来算了一下除去电耗,挖矿一天恰能抵顿饭钱,他也就坚持一阵子。

        因为每天不务正业,还得掐着时差管束郑嵘,钟子炀GPA险亮红灯,毕业论文甚至还差点去找代写。他打算毕业证到手就直接回国,没想到对他状况并不知情的钟燕仍希望他能继续深造。钟子炀只得打哈哈说先休息一年再申学校。

        在美国期间,有个叫吕皓锐的和他算是要好,两人还是高中同班同学,因常年吊车尾而拥有了别样的友谊。吕家是靠放高利贷发的家,后来洗白进入基建行业。吕皓锐受长辈影响,路子不野的钱赚得不够舒坦,读书期间倒卖国内烟草,甚至还拉拢几个在澳洲的朋友,将产业辐射至了南半球。临退学回国,吕皓锐去钟子炀家叙旧,顺嘴提及自己回国后有了个新的创业方向。钟子炀问他打算做什么,吕皓锐说打算开几家私密采耳会馆,主打高端的擦边。钟子炀隔日将涨了十倍的比特币变现了半数,欣然入股。因为投资有方,现在钟子炀比他进投行的表兄和进律所的表姐手头还要宽裕。只是这钱是从美女技师乳沟里挤出来的,不能磊落地同父辈明说。

        “你有我,命还不好?”钟子炀右小臂搭在郑嵘腰侧,毛手撩开他T恤下摆,轻快地吹一大口气。

        郑嵘怕痒,身体果核似的缩紧,又鱼一般挣动几下。钟子炀绵团团的睡意被郑嵘扭晃的身体搓得一激灵,转瞬就散开了。钟子炀反射地紧箍住郑嵘的腰,使他不得动弹,角力般不松懈一毫力道。他肩部和头侧抵在郑嵘大腿上,稍一偏头就能越过郑嵘一马平川的前胸,看到他紧张滚动的喉结。那是猎物甘美的长颈。

        “子炀,别闹了。”见钟子炀松开钳制,郑嵘将钟子炀脑袋摆正,令他枕在自己腿上。他指头捏了捏钟子炀的耳垂,依稀能看到延耳廓的一连串细小的耳骨眼,“全都长实了。”

        钟子炀像是受训的狮子,餍足地摊开身体,惬意地枕在郑嵘大腿上,“还记得吗?那天和你吵架,我想抬膝盖压住你的肩膀,结果不小心磕了你鼻子一下。你一直用袖口擦鼻血,以为我是故意用膝盖顶你。我说我不是故意的,还拿了纸要帮你擦一下。一靠近,你就抖着缩起身体,还用手挡住脸,怕我打你的脸。我心里闷得难受,但除了真正把你揍一顿外,又没有缓解的方法。我跑出去的时候,看到附近有个穿耳洞的小店,我问耳洞穿哪最疼,他说穿耳桥和耳骨最疼。我想往你脸上狠狠砸十拳,就让他给我穿了十个。但其实根本没那么疼,穿完耳洞我去找你,你看到我耳朵上血没止住,很心疼,说我耳朵都要被打成马蜂窝了,然后我们就和好了。”

        郑嵘怔了怔,对这件事的脉络已经模糊了。兴许是被钟子炀有意无心伤害的次数太多,他更有心去刻记些使他开心的事情。

        “就知道你不记得了,明明都是为你穿的耳洞。不过我不喜欢耳朵上戴东西,一年不到就长死了。”当摆动不息的恶意游离至深处,靠近郑嵘总使钟子炀有难以名状的安定感,仿佛他以生命最初始形态归于羊水中,隔绝了与郑嵘无关的一切,“你们乐队怎么样了?你好久没提了。”

        “还是老样子,有时间大家就凑在一起练练。老刘生病了,觉得自己没有时间了,可我们还没正式表演过。”

        老刘刘成隆是“大海兽”乐队的主唱,弹一手烂吉他,花了四年才将将凑齐四个人组了个小乐队,曾被钟子炀尖刻评价“唱腔很土、很穷酸”。老刘成天乐呵呵得像是生活中毫无烦恼,他早些年在村小教地理,后来被调到市区最次的初中继续教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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