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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与人说过的苦恼,原原本本告诉了听弦。从黔西那次走火入魔的打击开始,成长为盟王和主公的这条命途,失去和抱歉的爱人亲人麾下不计其数,至今仍然会有遗憾,打击只会一次比一次更意外,辜负的人太多,永远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只能被迫着珍惜身边人的时时刻刻。

        听弦听着素来严厉的师父第一次与自己挖心掏肺,预留的防线早已消除,更在听他早年经历的过程里,听得难过到想哭,那究竟是恻隐还是一丝丝的共鸣?他曾于魔门入魔,你欲在盟军背盟,同样是坚守着一个信念却亲手将之打破,同样是他控制不住饮恨刀了而你手握不动连环刀,同样地,他入魔是刻意麻痹,你背盟是存心消极……

        师父原来,也这样挫折过,这样惨烈过,这些年来,跟在师父身边的听弦,虽也见过他打败仗和受伤,却为何总觉得师父如神明般,遇到败仗也能转败为胜,受了伤就能很快愈合战胜更多的高手,总之,师父是战无不胜的,举重若轻的,师父的人生里没有挫折两个字……独独忘记了,师父也是个平凡的人,会有坚持不住脆弱到想放弃的时候,只不过没给别人看见而已,你没发现不代表没发生。

        “却是怎样,后来能控制住饮恨刀了?”听弦一边不自觉地在握饮恨刀,一边问,站是站得稳了,可是右手还是那般吃力,根本拔不出饮恨刀,不经意间满头冷汗。

        吃力就好,比没有感觉好。林阡看出他的手比在狱中时好得多,根本不是他自暴自弃时的“不能动”,心中大慰的同时笑了笑,回答这个愿意问问题请教自己的辜听弦:“后来之所以能控制住饮恨刀,是因为心里实在有股想控制它的**——首先得有控制它的**,才有可能学会控制住它的能力。”

        就如此刻,辜听弦若不想拔刀,怎会自发握刀,怎会有这万分吃力的感觉?从林阡的手松开开始,辜听弦的手并没有离开过饮恨刀半刻,直到终于握住为止。冲这一点,林阡知道,辜听弦骨子里的战意是绝对不灭的,师徒俩的共性,不认输。

        “在控制住它的过程里,吃力过,痛苦过,麻木过,生不如死过,只能执意对自己说,我没有后路可以退。不能控制住它,就会被它控制,完不成父亲的嘱托,达不到战友交托的一切,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人生来就担负着太多的责任,谁教我今生是我?”林阡忆及当年,历历在目,听弦听得动情。父亲、战友、心爱的人,责任二字,在今夜第二次锁住了他,试着拔刀的手,却在一触碰的时候就如触疾电,痛楚万分。咬紧牙关,不愿被林阡看见自己的失态。

        “一触即跳”的那种疼痛,林阡不是没有过,黔西的军帐里,他心心念念要去找柳峻报仇,却发现一握刀就被刺得生疼,疼到锥心。瓢泼大雨,他提着这双一路都在刺痛他的饮恨刀前去宣战,最后更用插在自己胸口的断刃。硬生生把柳峻压在身下……画面零碎闪回,多年来根本不容碰触的记忆,还是为了开解听弦毫不犹豫地重新开启,悉数倾诉,直到听弦听他讲完之时,早已不再计较触刀时的不适。

        是的,悉数倾诉——既然要劝,显然是希望听弦别再拐弯抹角。那么首先,林阡自己就得把所有的真心话都和盘托出。不藏着,不让人家产生误解,即使对方可能还是会藏。可你林阡是他师父,你不该等他认错后再支持,而该先告诉他支持他的话。而且辜听弦那小子,即使话说清楚都会有误解的时候。

        “无数次惨痛的教训过后。我忽然不再恨上天对自己不公,因为出过了这么严重的事我都还活着,甚至否极泰来过,以后再遇到挫折我也可以对自己一笑而过:那么艰难的我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度过的?吟儿可能是另一种态度。她会笑着对我说,还好事情没有变得更糟。”

        听弦感触良多,师父说的这些打击,换自己恐怕已经放弃过很多次,可师父却凭着顽强撑了过来,上天给你辜听弦的历练虽然也比常人多,你为何不用比常人多的顽强来面对,谁教你今生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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