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敌人最可怕。红袄寨不是肉,而是筋骨,金军难下口,青虹帮嚼不开,黑风寨咬碎牙。
又也许,楚风流败给的并不是红袄寨;也许若非那场围魏救赵完颜君附还会有别的方式输。因为,正巧一个集团的下坡路与一家势力的崛起路接轨,造成的结局,必然是前者被后者取代,天意如此,大势所趋也……
逝者如斯,事过境迁。
一转眼,那场难忘的山东决战,竟已过去了整整十年。
十年间,谈不上沧海桑田,甚至什么都没有变,十年来,红袄寨和金军半刻都未停止战争,也一直是金廷打压的首当其冲,十年,除了这个红袄寨,没有别的任何一家可以扛得住重击这么久,崛起路之后的上升期持续不尽。十年后,是否这上升期会遭遇转折,林阡却岂能令红袄寨遭遇转折——
近几个月的并肩作战,沂蒙诸如夏全、时青等别家盗匪,非但不可能取代红袄寨,更已然有隶属归附之迹象,济南诸如李思温、孙邦佐等投机者,亦或先或后归附,青、潍、沂水各地新秀,毫无遗漏都被吸纳。大势所趋?当红袄寨布满整个山东,林阡之手根本早就写完了大势。
剩下的唯一一个、有能力逆林阡之手的,只是完颜永琏一个劲敌而已。结果,天意却是怎样的针对了林阡的盲点。
红袄寨竟然从中而裂,兄弟情竟然站不稳脚?
那个曾牢不可破的红袄寨,那种曾坚如磐石的信仰,那些曾根深蒂固的情义……
杨鞍的叛变、党派的形成,正是林阡今夜对海难掩惆怅时的另一原因。如果说,先前都是感叹着树犹如此,人与团体又何以堪。那么,这个原因太简单,是怀念。
站在松下久了,不知怎地、忽然之间,竟有一道熟悉的气流——好像跟当年的某个场景一样,又依稀还是当年留在这里的——毫无征兆地出现于前,从树干传递到指尖,紧接着,如雾般涌入躯壳,如电般流过筋脉,不费吹灰之力,刺进他坚硬心脏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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