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八,登临送目,济南,泰安,整片齐鲁……
千村万落皆凌乱,纵然如此,流难或征战在外的人们,无论是民是军,仍希望能够归乡。
凄清的箫声中,纥石烈桓端忽而心生悲悯,当红袄寨的那些家眷口口声声都说“金兵扫荡”,要将这些“恶鬼”赶出他们的家园,并还为了林阡的节节胜利欢呼雀跃时,黄掴说他们早已不能代表所有的“民”又有什么错,他们根本没有接受现实,或者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现实:这里是金国,林阡是宋匪。
为什么,已经八十年过去了,金国统治了八十年的山东泰安,竟还觉得他们仍然在南宋的疆土而女真是异族!八十年,此起彼伏的起义军,每一代都在这里开始和终结,终结再开始,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汉人,自古就是这样,能侵略他们的地盘,掠夺他们的财物,制伏他们的人,却不能侵略他们的思想,掠夺他们的意识,制伏他们的文化。连王爷都这样说过,纥石烈自然也懂。
但,宋有宋的信念,金有金的执着,山东之战,纥石烈和大多的金兵金将一样,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尽管他的敌人,认定了他的家国是他们所有——到底谁是外虏,千古都争论不休。
谁人会,汉家明月,自古亦照胡人……
纥石烈桓端黯然,夜幕降临,终须下山,于是一路往南,毫无意识之下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哪里,省悟之时,却立即就意识到自己是在往南。
为何往南。
因为师妹在那个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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