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游笑得眼睛弯弯,再往他身边倚了倚,粘人得很。徐放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巴不得全天下都来看看他夫人有多可爱。
迎面而来的微风寒洌,但随着日头越爬越高,脖颈被晒得暖和,赵游的一点碎发在阳光下泛着丝光,随着轻快步履而摇晃,让徐放心也酸酸软软的,只想陪他这样一直逛下去。
徐放抬手,帮他把碎发挽到耳后,赵游对他的亲昵习以为常,竟全无察觉,他正兴致勃勃地打量招展的酒旗和招牌,小儿认字般专挑好玩的读出来。
“丑婆婆肉饼、宣大鹰店、大小抹肉淘、张戴花洗面药……什么叫洗面药啊。”说完先笑了,“一听就是女子用的,你也不知道罢。”
他偎在徐放怀里,叹道:“想来这些都是老字号了。承平已久,方有此生聚之盛景。”话里难免忧患之意,胡虏叩边,中原饥荒,眼前风物一如绢面上的盛世图,或将付之一炬,或将四分五裂。
徐放这些年来走南闯北,所见所闻亲身经历,已听出弦外之音,跟着叹一声。随后振作道:“你若想微服私访,无论城外济善堂还是权贵私宅,我都奉陪到底。但等吃完午饭再说。”
说着正好拐到吴老六馄饨的摊面,这家颇有名气,多少年来只卖十文钱一碗,棚下长凳摆开,坐满了百来人,大多是贩夫走卒,个个眼前摆了热腾腾的海碗,汤面鲜爽浓郁,筷子此起彼伏,叮叮当当叩击瓷碗。但因着化雪,各人脚底下污水横流,泥泞不堪,再细看桌面上腻着经年油光,碗上多有磕口,实在是……卫生状况堪忧的路边摊。
徐放自个吃惯了,从来不以为意,这回陪着贵人,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还是去酒楼吧,名气大的有好几家,听说是御厨……”
赵游闻言忍俊不禁,压低声道:“御厨我吃得还少么?我看这家就很好。”说着已从容撩袍落座,等着小厮来递食单,不想徐放仍然杵着,然后中气十足地大喝:“两碗虾仁馅!”
灶台旁探出一颗脑袋,是位扎着头巾的干练姑娘,随意扫了一眼,显是记?下座位,接着也吼道:“知道了!”
大锅里水早就滚了,汤碗很快便端了上来,猪骨头浓汤撒了紫菜虾皮,还有些金黄鸡蛋丝,卧着皮薄馅大的虾仁馄饨,个个晶莹剔透,咬一口汤汁鲜浓、馅肉滑嫩,确实开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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