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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残损长刀,同一尾狸猫似伏在韩江陵膝间,才是使得后者回神,低声致歉。

        “城头上见过什么,同我说说想来也无妨。”韩江陵身形依然显得瘦弱,不过即使如此,付瑰茹亦能觉察出眼前男子,浑身筛糠似微微颤抖,便抬手撩起后者鬓发,凭一对煞是好瞧的眉眼向男子望去,举止如何瞧来,都像极安抚孩童,倒的确有几分收效,韩江陵亦是难得有几分笑意,摇头笑笑。

        “其实也不曾见过什么骇人至极场面,无非便是一群想要活命的人,遇上另一群也想活命的人,可在这等乱世道里,总不能人人都能活命,大抵就是如此,才有无地相残一事,仔细想来,错不在流民,亦不在这些位死守城头的兵卒,从前没想过,如今想略微动动心思,琢磨一番。”

        然而女子不曾接话,而是略带责怪瞥过韩江陵一眼,使两指捉住男子肋下,使力道捏去,“同旁人说些场面话,那是自然,可如若是同我说这等违心言语,那便谅解不得,需吃些皮肉苦头。”饶是韩江陵自幼习拳脚,且是时常同人过招,自认皮肉瓷实,可惜付瑰茹两指处递来刺痛滋味,着实相当不好舒缓,故而连连讨饶,反倒将近来阴霾心气扫去大半。

        于是清晨时节院落墙头外,男子将女子揽入怀中,开始絮絮叨叨讲城头所见。

        外丙城里的韩江陵,即使时常凭拳掌手段,替高

        居小楼的付瑰茹做事,尤其登门讨债,踏破门头这等事,得心应手,可即使是在布武茶楼所遇危急情势,亦不曾见过生死。当日城头处,即使韩江陵不精刀剑,可照旧是凭余勇杀人几十,到头来卢自成亲手交与韩江陵的那柄破损长刀,已是奇钝,落到守城兵卒甲胄处全然不能伤人,即使挑无甲处下刀刺去,照旧难以破开皮肉。

        但最为危急的时节,城头之上的流民死伤惨重,无人填补,仅余数十,纵然有卢自成这等甚擅兵刃的武夫领路,周遭流民依旧成片倒伏下去,不得已时韩江陵亦是发狠,硬是凭刀尖刺入甲胄当中,再度诛杀数人,血水沿喉头迸溅,足有数尺高矮。

        哪怕时至如今,韩江陵想到那日自个儿的杀人手段,都觉隐隐心寒,每逢拎起那柄残旧破损长刀时节,时时回想,皆是心有余悸,乃至于不敢合眼,再犯起病灶时两眼昏黑的时节,总能于耳畔听闻刀劈入骨,与城头上流民与守卒惨嚎声响。再凶狠手黑的武夫,即使时常见血,可照旧不曾背起人命,而倘若是手头沾染旁人性命,则需不知多少年月,方能缓和下心思念头。

        此间辛苦,不能道与外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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