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bsp“可人总要吃饭不是?商贾一刚向来不入上三流,乃是人尽皆知的常理,但之所以存留至今,便是能令更多人吃得起饭食,养得起家眷,而自打马帮逐步接手这些行当之后,江湖中人吃得越发讲究,寻常百姓,饱食之人却是愈少,再者本就不通商道,许多生意接到手中,平白做黄,并不可盈取几分利。兄台熟知历年库府收支,想必更是体恤百姓,不妨叫人查验一番,凤游郡如今,已是远不比以往那般富庶。”
&bsp&bsp&bsp&bsp郡守面色微霁,不过旋即又是思量片刻,端起面前茶水,缓缓刮去茶末,淡然问道,“马帮势大,但明面上官家也不曾拿着确凿把柄罪状,即便知晓背地里勾当见不得人,也难无端出手打压,何况江湖中人性子向来百无忌惮,真若是唐突举动,倒不知还要惹出何等乱子来。”
&bsp&bsp此话便又是毫无痕迹,又将这话头甩向那位张家主,面上不动声色,可出口却是步步为引,便是为官高明所在。
&bsp&bsp张家主亦是心中明了,连忙出口接话,“听闻这一众门派当中,有家唤做白葫门的,门主身手高明不说,座下数目宗师更是不逊色与马帮,后者虽说是人多势众,但若能推前者一手,将那马帮牢牢制住,江湖中人,树倒猢狲散,再寻常不过,况且还可借由白葫门之手,将凤游郡上下武夫江湖客,尽数统领得当,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bsp&bsp&bsp&bsp&bsp&bsp“你倒是好算计。”郡守淡淡开口,瞧不清面色,饮茶有一,再将茶盏放回桌上,扫过眼锦盒,再将目光落在那位张家主面皮,“往常你我相见,大多是于家邸当中饮茶闲谈,每逢望晦两日,亦是饮酒数盏,此番登郡守府而来,想来亦是有备,却不知你这堂堂凤游郡张家身在一众商贾之首,除却赚得银钱之外,还能想清此事中的诸多弯绕,看来愚兄仍是轻看了你张秀楼。”
&bsp&bsp对坐男子低头,不敢对视。
&bsp&bsp“但秀楼到底是行商中人,虽说才思敏捷,更兼具生财之道,如何为官,如何治理一郡之地,将一碗水端平,即便寻思过许多日月,仍旧是浅尝辄止。”郡守将两指摁住额角两侧,皱紧眉头,“江湖中人亦是百姓,莫要划得如此清楚,凤游郡对两者厚此薄彼久矣,如今马帮终是起势,仅仅凭一座罕闻世事的白葫门,如何能压得住马帮?树倒猢狲散不假,可如若是方圆千里唯有这么一颗茂盛巨木,那猢狲也未必不能鱼死网破,同伐木之人斗个死活。”
&bsp&bsp“但本官最为狐疑的,是你张秀楼分明知晓愚兄最是忌惮旁人携礼而来,为何偏偏仍要触这趟霉头,张家主不妨解惑,说与我听听。”
&bsp&bsp&bsp&bsp郡守收拢五指,分明是不惑之上的年纪,一双手掌确生得极好,指节分明,重新将锦盒掀开,露出烁烁冷芒,映至面皮上头,越发森冷。不过这冷芒触及额角两鬓,却依稀叫额角之中的痛楚略微消去了六七成,连带灵台都是一阵通明。
&bsp&bsp少有人知晓,这位自幼饱读诗书,以书五字小令为大巧精湛的凤游郡郡守,由打少年时便为头风所困,凡有忧心烦愁或是琐碎政事,两侧额角便生出痛楚滋味,由浅及深,病灶最为深重时候,终日不得安眠,极损心力。
&bsp&bsp&bsp&bsp&bsp&bsp“原意是顺水推舟,猜出兄台有意重整凤游郡,正巧张家老辈催促得紧,便由家库中挑出如此一枚玉珠,传闻是由山中大妖的巢穴中取来,出世时节,接连数家仙门曾登门欲购,却是被家中长辈护住,填补家中底蕴,这才留到如今。”张家主叹气,“前些年饮茶对酒的时节,小弟便察觉兄台似有旧疾,过后才知乃是头风隐疾,发作时节痛楚难忍如蛆附骨,恰巧这玉珠可镇病灶,益寿延年,便将此物递与兄台;受教多年,这玉珠搁置在库中,尚也蒙尘,倒不如以此为谢礼,助兄免于受这般苦楚,愚弟以为,并无半点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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