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单骑向东而去,身后十余马贼,皆尽倒伏。
夏时将近,星夜极短,昼却更长,山原丘陵亦正是时候,涌出许多流萤,接天连地掩草盖林,烁烁微光,顾盼来去,倒是令周遭昏黑山坳,沾染许多柔和意味。
月照清晖,车帐中林陂岫与自家夫人言谈许久,从早年间苦读游学,再至过后游园相见,而后平步青云。言谈末尾,多半因路上劳心费神,朝堂上位高权重的林大人,竟然是攥住自家夫人手心,就这么靠在车壁上昏昏睡去。
即便是已然入眠,林陂岫口中还含糊念叨,说其实从未与那几房妾室有亲,不过是早年间穷怕了,不愿屈居人后,续几房美妾,也好与同在朝堂上任职的大员吹嘘一番。
月色朗朗,林夫人擎起灯火时候,不经意往自家夫君发髻扫去一眼,却是发觉向来鬓发如乌墨的相公鬓角处,已然生出数缕花白,触目惊心。
“老了,”仍能依稀瞧出早年样貌的林夫人捻去灯火,合住双目,柔柔道出一句自语,“二十载年月,我哪能不知你那点心思,可最要紧的,还是日后要留个清廉名声,圣上不愿除去咱林家,乃是恩情;就算不为这份网开一面,总不能叫芦儿来日背负骂名,叫人戳脊梁骨。”
夫人捏捏自家相公鼻头,满面怜惜。
天景才亮堂数分,贾校尉才策马回返,众军卒早已将袍泽尸首收拾妥当,埋罢马贼,各寻地界歇息,听闻马蹄踏响,纷纷从藏身处探头观瞧,却并不急于列队,待到看清确是自家校尉无疑时,才站起身来。
步卒歇息,一向皆是安营扎寨,但百来位军卒,并无太多人手扎营,眼下又正值春深夏首,无需碳火取暖,于是军卒大都寻隐蔽地界歇息一晚。一来防备夜袭,二来将人手散开,可破铁骑冲阵,乃是多年前便流传下的法子,如今却是被这一众看似寻常的军卒使出,隐匿极深。
“起来,哪有大路边上横躺休憩的?碗口宽的马蹄跺将下来,还没等人看见就把你小子脑袋跺碎,还谈什么给大军通风报信。”校尉才从马背上跳下,便没好气骂道,顺带踢了脚仍旧匍匐在路边,浑身挂满尘土的军卒。
难得三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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