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镜面红耳赤,捂他的嘴。但季逍几招便制伏了他,把少年的手臂反剪在背后,若无其事地说:“射日台到了。”

        穿过葳蕤的枝叶,热浪席卷扑面。迟镜正全力踢蹬双腿、想从季逍的桎梏中扭出来,不料眼前的绿水青山忽然一改,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焦土。崇山峻岭之中,居然藏着一片广阔的凹陷,从边缘俯瞰下去,下方岗哨林立,细看才能发现,原来大部分建筑都嵌进了地底,无数平台由铁索升降,载着金乌山弟子进出。

        “咚,咚,咚!”

        突然,鼓点般的巨响从地堑深处传来,一声一声,沉沉地撼人心弦。迟镜头一回听见打铁的声音,睁大双眼,竖起耳朵,不愿错过一丝细节。季逍刚松开手,还没来得及叮嘱什么,他已经率先向前跑去。

        邻近的岗哨发现二人踪迹,两名金乌山弟子一手持剑、一手持盾,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迟镜面前。他们全副披挂,整个人裹在铁塔似的铠甲里,只露出眼睛和耳朵,厚重的盾牌像城墙一般,挡住去路。

        迟镜仰起脑袋,完全被罩在他们的阴影里。忽然,两个金乌山弟子各让一步,露出身后的岗哨大门。一阵凉风从背后拂过,迟镜回头,见季逍已移步至自己身旁,出示了一枚令牌。

        令牌上刻着“常”字,看来是宗主的信物。金乌山弟子并没有领路的意思,不知他们是如何发力的,稍一屈膝,便跃回了岗哨顶端的了望台。

        走进岗哨亭内,热意愈浓。一口十人合抱的巨井镇在当中,滚烫的风正是从井底吹上来的。

        迟镜刚想探头往下看,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突然跳出来,枢纽运作、链锁转动,一座单侧开口的木笼从井里升起。

        几名金乌山弟子鱼贯而出,走过迟镜身边。有的灰头土脸,似乎在淬剑时出了意外,冠服褴褛;有的专心地琢磨着什么,抱着图纸匆匆独行。

        在季逍的带领下,迟镜也登上了木笼。经过短暂的黑暗,一片广阔的地下城池出现在他面前。说是城池,因为放眼望去,楼阁鳞次栉比,倒挂于穹顶,其外形和疏密,就和缩小的燕山郡一般。迟镜忍不住探出脑袋,更是惊讶得“喔”了一声。

        只见一条熔浆河汩汩流过下方,正不断地涌动喷发着。刺眼的金红色光芒照亮了百丈地底,熔浆河沿岸,分布着许多铸剑槽,金乌山弟子在其间穿梭协作,秩序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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