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空的笑声被捂住,却从眼睛里溢出来,他轻轻掰开雷啸的手掌,指尖在那道训练留下的疤痕上摩挲:“怎么,害臊了?当年那个哭着说要当最棒空降兵,现在不认账了?”
“那不一样…那…那不一样了嘛!”雷啸的声音闷在陆空肩头,带着少见的慌乱。作训服上熟悉的油烟味钻入鼻腔,让他想起无数个在靶场度过的黄昏。“最棒的空降兵是没可能的事儿,你都比我棒…”他的手臂收紧了几分,“而且我也有更重要的人要守护,不是么!”
“那要是我不需要你守护的话…”他的声音很轻,“你是不是就…怎么说呢,就算是退而求其次吧,回去再当一个很棒很棒的空降兵呢?”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砸在雷啸头顶,他猛地松开手,后退几步。
“你在说啥?”雷啸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颤抖,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角的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那双总是充满力量的手此刻不受控制地发抖,指尖冰凉。“你听好了,”雷啸一把抓住陆空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我雷啸这辈子就认准两件事——一是跟着你,二是护着你。你要是敢…要是…要是敢……”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剧烈滚动,“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
陆空赶忙转变了话锋:“我只是开个玩笑,我还能去哪里啊,是不是,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这一点都不好笑!今后别再和我开这种玩笑!”雷啸甩开陆空的手腕,气冲冲地出了伙房。
秋意如一场无声的潮汐,悄然漫过山脊,最先浸润了这方低洼的靶场。晨昏的寒气与正午的骄阳在此角力,将昼夜撕扯成截然不同的两个季节。破晓时分,乳白的雾霭自山谷深处升腾而起,缠绕着褪去翠绿的树木。山风掠过时,那些早慧的枫树便抖落几片胭脂色的信笺,在晨光中打着旋儿飘落,像被揉碎了的晚霞。
原本淹没在泥石流底下的靶场,也逐渐显露出了它原本的样貌,那些被掩埋的靶杆重新挺直了腰杆,锈蚀的铁丝网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朝阳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现在,就欠挖出那条被土掩埋在底下的壕沟,以及清理掉最后一些剩余的部分。雷啸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蒸腾着热气,他抡起铁锹的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每一铲都精准地落在预定位置。项北方跟在他身后,细瘦的手臂绷出清晰的肌肉线条,正用铁耙仔细梳理着沟底的碎石,两人配合默契,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接力。
为了不再给后续留下隐患,雷啸还特地翻出了原本就存在仓库里的加固网。那些落满灰尘的钢网被拖出来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先前一直没有钉上靶场,这次,就顺便把它也加固住。沈凯阳蹲在崖壁边缘,用锤子将钢钉一颗颗敲进岩缝,叮叮当当的声响惊起了灌木丛中的山雀。陈昊宇在下方扶着钢网,仰头时阳光正好落在他眯起的眼睛里——这样一来也算是一劳永逸,他想,至少下次暴雨来临时,他们不必再经历这场噩梦般的劳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