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像的,小时候人人都说像极,如今棠儿渐渐长开了,倒也有些与众不同之处。瞧这眼睛的神采,像是流星,连月光都比不过。我可没见过哪家女孩子有这样明亮的眼睛。”

        秀娘一手将我带大,却不怎么会说北音,所以她很少开口,只是在独处时如此絮絮地对我说些家乡的陈年旧事。日子久了,我也耳濡目染学了一口吴侬调子,偶尔混着北腔说来,却总被父亲指作不伦不类,没有一点闺秀的样子。

        闺秀样子?韩家既不是官宦世家,又不是书香门第,不过是一方豪强,教观之人,要闺秀样子做什么?我真是越来越不懂父亲,或者从未懂过。

        父亲总是一脸威严,他不怎么与我亲近,却偶尔会远远的望着我,那久经风霜的眼睛里时常有一闪而过的怜惜。

        而对于林儿,他更是严厉,望子成龙的他,自小对林儿管教甚严,诗书骑射样样精益求精,连我都不免感慨父亲对林儿的严苛。

        只是,对如姨,似是个例外。父亲始终对如姨相近如宾,十几年来不但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反而呵护备至,日日形影相随。方圆百里人人都称赞二人伉俪情深。

        果真伉俪情深吗?我是不知道的。

        在秀娘日日反复的回忆中,我总觉得那夜娘死的蹊跷。

        为何怀孕九个月的时候会突然早产?为何如姨甫一进门还不满三月就诞下林儿?为何那夜父亲和如姨会有如此奇怪的言语?关于我的这些疑问,莫说秀娘不知情,就是府里的其他人也都讳莫如深。

        我虽得不到答案,但心里也猜了七八分,由此更加疏远如姨。甚至当着亲朋的面,也不曾喊她一声母亲。

        父亲对此震怒非常,他重重掴了我一掌,怒道:“你若再对你母亲不敬,就不许再进这个门!”

        我倔强地跑出府去,那是我第一次独自离开家。外面的世界广阔而陌生,而我犹如一只渺小孱弱的蒲公英散向岁月的无尽浪潮中。深深的无助感铺天而来,我忍住泪水,极力从脑海中汲取一切有关母亲的记忆,凭模糊的印象循着往年祭拜母亲时走的小路跑到母亲的墓前,默然静坐了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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