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拦我!”父亲难掩心中不耐之色,转身扬手,眼看一掌便要掴下,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山童,产房不详,你不可以进。”一个柔婉而坚定的声音犹如一朵幽兰绽放在凄寒不祥的黑夜,这声音中蕴含的恰到好处的力量生生止住了父亲掌中的雷霆之势。

        父亲看清了来人,仿佛被人抽去了心魂,脸上暴起的青筋也渐渐舒缓,猩红的眼中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之态,他喃喃道:“怎么是你,今天雪这样大,我嘱咐过你不必来的。”

        “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来人是如姨,我母亲的同胞亲妹妹,杨婉如。她娇柔的面庞此刻苍白的不见人色,一双含雾星眸里似有无尽的忧思,“姐姐怎样了?”

        “入夜便请了婆子来,到现在还……”父亲心痛不已地说,“我是婉媜的丈夫,怎能让她一个人在里面受苦。瞧着雪又大了,你的身子……还是快回去吧。”

        天风卷来更密集的雪,窸窸窣窣地似要渗入世间的每个角落,那样的无孔不入压抑着每个人的神经,连如姨也禁不住微微战栗,她强自镇定心神,道:“不,我不走。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我,我也……”她说着以手掩面,眸子里闪动着晶莹而湿润的光华。

        父亲闻言有一瞬的恍惚,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错不怪你。都怪我,一时糊涂。”如姨娇躯微震,并不言语,只低头嘤嘤的哭。

        寒风依旧喑哑着前行,似是偷偷绽放在谁心底的呐喊,院子里的老槐残叶伶仃,纷纷混了白雪飘落,四处冲撞着奔向天涯,空气里肃杀的意味更浓。

        “啊——”屋内的叫声再度划破寂静的夜空,隐约还夹杂着稳婆丫鬟们的絮语。父亲更是悔痛交加,激动地抓住如姨的双手,近乎叫喊着:“你听你听!我怎能不进去,我怎能丢下她一人!我要进去,谁也别拦我!”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起来,低声恳求着神情激动的父亲。

        “连我也不行吗?”祖母威严的声音如一记炸雷丢在乱作一团的韩府,也丢在父亲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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