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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静秋对他这种过于明显的提醒方式十分无语,再三忍住了对后视镜翻白眼的冲动。杜聿明没有再说什么,他摘下军帽,倚靠着一侧车窗,疲惫地合上眼睛。

        邱清泉的怒气化作炮火,在随后大半天时间里,两方对峙的阵地上,炮声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不过,他的脾气一贯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入夜以后,前方终于稍有进展,他估计这些消息至少能让杜聿明今晚愿意睡一觉了,又觉得白天那几句口不择言的话说得有些伤人,便特地坐车赶回了距离前线尚有十几公里的临时司令部,打算对两位无辜躺枪的当事人好好道个歉。

        杜聿明却并不像个病人本应该做的那样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在作战室里,脚步辗转于地图和沙盘。邱清泉踏进院落,正逢阮静秋端着药碗由厨房过来,苦涩的气味随风直冲面门,熏得他五官扭曲、嘴角抽搐:“这什么东西?”

        阮静秋说:“傅长官寄来的中药。”

        邱清泉错会了她的意思,问:“哪个‘副长官’?”

        阮静秋莫名其妙:“还有哪个傅长官?傅作义——从北平寄来的。医生是当地有名的老中医,药方对症、药材上佳,可病人总想不起来喝药,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大略解释完毕,她望了望院内稍远处的作战室,无奈地补充:“都热第三回了,再热下去就真成浆糊了!”

        “给我吧。”邱清泉接过药碗。

        “两块硬骨头总算是啃下来了。”他首先将战报递给沙盘前的杜聿明,“接下来就是拼消耗,看谁耗得过谁。”

        杜聿明读完战报,同步调整了沙盘上的敌我态势。黑漆漆的药碗旋即递到他面前,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又在邱清泉的注视之下无可奈何,只得愁眉苦脸地喝完了药。方才还一脸凶相的“肇事者”随即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颗糖果塞给他,杜聿明迷惑地剥开糖纸,问他:“哪儿来的?”依照他多年的了解,邱清泉可素来没有随身携带各式糖果的爱好。

        邱清泉笑嘻嘻地:“小秋给的。我要给她说婆家,她不乐意,但给我预支了一点儿喜糖。”

        杜聿明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逻辑?”但想想她在沈阳无端惹上的那场误会,对结婚成家心有余悸也属正常。他咀嚼着奶糖,含混不清地道:“她自己有主意,你我最好都不要插手。真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等打完了仗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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