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沈阳司令部以内,姓廖的长官显然也不只有一两位,但在那一瞬间,她的脑袋里只跳出这一个名字,只想到这一种可能。她固然是不怕死的,可也并不是不想活,求生的本能促使她挣扎起来,腿脚摇晃着将一旁的条椅踢倒。两个特务闻声赶来,暂时解开她手腕上的束缚,一左一右将她拖向更深处的牢房。阮静秋站不起身,膝盖与小腿贴着地被拖行,一路留下斑斑血迹。两个人用胶带缠住她的嘴,又拿来一份口供要她画押,她坚决摇头,一人手里的鞭子随即直落下来,结结实实地抽在她身上。
遗憾的是,这一声响动并没有立即传到廖耀湘的耳朵里。仿佛感应到他心中的愤怒与焦急似的,沈阳的天空此时正下着小雪,雪花飘落在他的帽檐与眼镜上,他对此也无知无觉。只见他满面怒容,一张口便单刀直入地说道:“少废话,把人交出来!”
他并没有多么高大雄武的体格,一句话语却震得那个值守的特务抖了两抖,半晌才磕磕绊绊地回答:“我们没有收到陈总长的命令。”
廖耀湘对他怒目而视——路上他还能够勉强保持冷静,现在和这些特务们打上了照面,他只觉得怒火直往头顶冲,手掌都在微微颤抖。从军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回有这样的感受,要是让他继续等下去,他宁可化身一颗炮弹,和这里一屋子的人同归于尽。“我就是命令!”他咆哮道,“我看保密局如今成了陈诚的私兵,除却总裁亲临,已没人调得动你们了!”
年轻的特务不知该怎样应对他的怒火,面上愈发尴尬:“廖长官,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也是奉命办事。”
两人争执到此处,滕骥才总算从楼上下来。“哎呀,这不是廖司令官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他满面堆笑地客套着,又对一旁的下属吩咐道:“贵客光临,还不快去泡杯好茶?”
显而易见,打从这辆高级座驾拐进这条街道的时刻,他的眼睛就已牢牢盯住了所有的动静,之所以姗姗来迟,恐怕是在忙着向他的上峰通传消息。廖耀湘看破了对方的拖延战术,于是斩钉截铁地打断:“免了,我要带阮医生走。”
与此同时,特务们抱着一桶冷盐水从阮静秋头上浇了下来。她痛得连声哀鸣,牙齿不由得死死咬住了嘴里的胶带。其中一个特务看她仍然不肯画押,骂骂咧咧地道:“这么倔,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另一个特务不怀好意地:“要么接着用刑,要么试试‘那招’。反正站长不在,没人救得了她。”
两个人对视一眼,狞笑着伸手探向她衣裙的盘扣。阮静秋这才发觉他们的意图,拼命挣扎起来,两只脚又踢又踹。一名特务险些被她踢中了要害,恼羞成怒之下,重重一脚踹在她肚腹间。她痛得蜷缩起来,眼中惊惧与仇恨交织,死死盯着两人狰狞的面孔。
楼上的争执还在持续着,滕骥起初还试图作一些迂回的辩论,先是说:“廖长官,这三更半夜的,外头风大,小心吹着了。您先请进,咱们屋里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