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父这一跪,不知折损了儿臣多少年的寿命。”

        康熙满心以为胤礽到现在总该欣然接受了,遭到冷言冷语拒绝如坠最幽深的冰窟,急匆匆膝行几步扯住儿子的衣袖,高声道。

        “你在说什么话?阿玛做父亲时你不喜欢,如今甘愿重新为你所有,你有什么不乐意的!从前不都是如此吗!”

        胤礽若执意不认他这重身份,他和胤礽除了表面上的关联外便什么都不再剩下了,情急之下,康熙的语调里布满了独属帝王的威吓胁迫。胤礽见实在躲闪不能,也不再推拒康熙上赶着甚至是半强迫性地给他做奴做狗,那张冷绝美艳的脸上褪去任何波澜,什么情绪都不屑于流露给康熙看了。

        胤礽表情和眼神呈现一种近乎无焦点的空白,他那双眼睛对着康熙,却让多疑的康熙感到他在透过皇父瞧其他什么人。胤礽伸手抚上康熙的脸侧,摩挲皇父随他动作殷勤抬起的下颌,轻佻地搓揉两下康熙的胡须,忽而抬手猛抽了康熙一耳光,微扬起脸,苍白的面容骤然扭曲,那双优美的狭长凤眼里蕴含的黑色珍珠现出一抹骇人的笑意。

        “儿臣尚未病愈,也不再可能与以前相同,深恐不一定能保全龙体,恳请汗阿玛收回成命。”

        胤礽的手虽小,此时却极有力,那一巴掌扇得康熙偏过头去,半边脸顿时红辣辣地发疼。太子的警告明显没对皇帝产生什么效果,反而以其生疏坚定了康熙的决断。

        康熙转回头,目光灼灼。

        “朕既已出言,哪有收回的道理,你要如何做才能原谅朕,就如何做!”

        胤礽决意打消康熙同他亲近的念头,表情寡淡地接口道;“儿臣岂敢谈原谅。阿玛若能在毓庆宫门前去衣受儿臣二十记藤条而不高声呼叫,再给儿臣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且不提前打发走毓庆宫的奴才,儿臣就收阿玛到膝下,做狗。”

        他的话轻飘飘地抛出去,使康熙浑身一震,却并非因为需当众去衣受责或者给儿子磕头——待毓庆宫的奴才轮换时将他们私下解决即可,而源自最后胤礽吐露的那两个字。他从胤礽的神态察觉出,他的地位恐怕比往前还要再降一级,在胤礽心里占据了多少分量,难以想象;但是只要他同胤礽还有联系,只要他还是手掌大权的皇帝,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刚刚重立太子的康熙,胸膛中的希望烧得正旺,被激烈的情绪浇得劈啪作响,睿智半生的君王昏了头,不顾荒唐与否,一心要讨儿子欢心。次日清晨,前星门紧闭,淳本殿与毓庆宫之间,一架木制刑凳伏地而立,身着常服的皇帝从胸膛到大腿皆紧贴刑凳,胤礽的贴身奴才正心惊胆战地往康熙身上缠绳子,应胤礽要求,把反缚的胳膊和腰部都缠上刑凳,紧紧捆绑在一起,粗糙的绳索深深扎进衣料中。

        康熙被勒得呼吸不畅,本寄希望于胤礽至少在去衣这事给他留点面子,然而期待落了空,胤礽叉起胳膊,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冷眼瞅着大汗淋漓的奴才撩起皇帝的外袍,用打战的双手将其下身衣物剥到同样缠了麻绳的膝间,与胤礽回禀毕便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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