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摔在地上,刺耳嗡鸣,听起来胤礽用的劲比打他那几下大得多。康熙眼睁睁望着戒尺啪一声躺落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想狂怒,又想大哭,甚至想笑两声,最后面色木然,喘息着强坐起来,也不在乎臀面和穴口挤压得燃烧,说话像在梦呓。

        “你扇朕几个耳光吧。”

        胤礽不说话,疏离的推辞凝噎在喉口,也不动作,只跪着。康熙自知荒谬,但始终凝望着胤礽,期待般微微倾出身子,目光迫切焦灼,仿佛想扑过去求他,也不顾心底恐慌疯一般潜滋暗长,担心胤礽沉默中忽然爆发出怒火将他吞噬。

        胤礽厌烦了这没完没了的一切。

        “恕臣直言无礼。废除儿臣的皇太子之位,是您的自由。臣打您本就不合礼数,您如果要再废儿臣,那就废,这样又是何苦。”

        如果康熙对他有愧疚,难道几个耳光、几顿重罚就能冲消了吗。他二人注定一辈子承担罪孽,何必再做无用的拉扯。

        趁康熙愣在原地,太子缓声道:“夜已深,臣先告退了。”

        告退,又是告退。康熙见着胤礽离开,胸口像闷着一汪沼泽,五脏六腑都堵塞着淤泥。躺回去再打算入睡,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眨眨眼睛,发现已经流不出泪来。身躯虚弱得瘫痪般抬不起分毫,想到一切终于临近尽头,心里竟十分释然。

        朕已经不如以前那样哀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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