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阳端起玻璃杯,把周春红给他热的牛奶一饮而尽,放回桌上,微微低头避开周春红的手。荣梓杉表演得很克制,情绪收着,只从眼神里露出些许压抑不住的不满。周春红说她要在市里找个新工作,这样儿子就能每天吃到新鲜的饭了,荣梓杉在心里想,张颂文爸爸也会给他的儿子每天做新鲜的饭吗?当他没有拍戏留在家里的时候?肯定会的,因为那才是他的亲生儿子,我只不过是他戏里的儿子。

        这天一整天张颂文都没有来现场,荣梓杉拍完戏以后也并没有留下来等他接自己回家。荣梓杉漫无目的地去一个人逛街,在路边摊点了一碗糖水,想到接下来要拍的戏,他突然感到有些反胃,糖水也吃不下了,直接回家看剧本背台词。

        没有了张颂文给他扇风,他自己打开了风扇,还嫌不够凉快,又打开空调。

        第二天,他感冒了。张颂文独身一人来上班,似乎还沉浸在与家人团聚的喜悦之中,并未留意到他因生病而精神不振。辛爽倒是发觉了他的不对劲,但他觉得荣梓杉今天状态正适合拍这场戏,也就没有为他一个人而耽误进度。

        朱朝阳和朱永平面对面在小圆桌边坐下,起初,朱朝阳吃糖水还很开心,但很快朱永平就问出了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朱永平以前偏心朱晶晶,现在朱晶晶死了,他又在偏心王瑶,他为了王瑶的怀疑而来试探我,朱朝阳想。张颂文爸爸,如果有一天你儿子介意你和我太亲密,你也会来亲口对我说,我们需要避嫌吗?荣梓杉想。

        想这些事都是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事,很快,朱朝阳发现了录音笔。荣梓杉等着朱永平回来,说出那句,就算我死了也没关系,至少那样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朱永平拿着塑料勺子的手颤抖起来,声音带了些哭腔,荣梓杉感到一阵快意。就算只是在演戏,起码朱永平内疚了,这让他获得了某种形式上的心理补偿。

        这天的戏拍完之后,张颂文又开始等荣梓杉一起回去。他说你好像感冒了,爸爸听你声音有点闷。荣梓杉笑起来,谢谢爸关心,只是感冒而已,很快就能好的。对了,爸你能教我游泳吗?

        张颂文有点惊讶,你没有提前安排学习游泳的事吗?我们很快就要拍游泳馆的戏了。荣梓杉说,我很快就能学会的。

        晚上回到家,张颂文依旧没有提及他的妻子和儿子,荣梓杉决定不问了,他们一起躺下来,风扇的扇叶呼啦呼啦作响,荣梓杉闭上眼说,爸爸,你要真是我的爸爸就好了。

        他们一起去了游泳馆,正是拍戏时需要租借场地的那家,平时会正常营业。荣梓杉穿着新买的泳裤坐在泳池边,张颂文率先下水,在水里对他伸出双臂。下来,爸爸接着你。荣梓杉跳下水,扑进他的怀抱里,张颂文托着他的腰,让他在水里自己划,等他适应了一些后,悄悄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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