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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长暮的心一寸寸跌入谷底,抓着姚杳的手腕,抓的极紧,急切问道:“牢里,是哪个大牢,内卫司,大理寺,还是刑部?”

        “你拽疼我了。”姚杳的手腕被韩长暮抓的生疼,她挣扎着在食案上拍打不停,迷迷蒙蒙道:“我,在刑部啊。”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凑到韩长暮的眼前,嘿嘿嘿的笑了几声:“你不知道,我,我还碰到了个俊俏,俊俏小郎君,他还给了我,给了我半个饼,那个饼可真干,差点没,没噎死我。”她伸手拍了拍韩长暮的脸,嘿嘿嘿笑的更欢了:“你,你还别说,你长得有点像他。”她摸了摸韩长暮的眼睛:“眼睛像。”

        她摸到一点潮湿的水气,她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看韩长暮的眼睛,突然喊了一声:“你,你哭了,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我,我不吃你的饼了还不行吗?”

        韩长暮等着那块火烧过的痕迹,慢慢陷入了沉思。

        姚杳说的时间,正是永安元年的十二月。

        圣人登基后,中书省的蒋绅大相公给圣人吹了不少耳边风,保着从前的燕王世子谢孟夏入主东宫,册立为太子,而二王谢晦明为秦王,四王谢离析为赵王,六王谢园景为简王,至于其他尚且年幼的皇子公主,便按着年纪一溜排了下来,并未册立封号。

        而永安元年的十二月,还出了一件满朝皆惊的大事。

        那御使大夫方灵运,在上朝途中携带凶器,妄图刺杀圣人,被当场拿下,这谋反之罪原本是要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可圣人刚刚登基,多造杀戮怕朝堂不稳,便判了方家十五岁男丁判绞刑,女眷和十五岁以下男丁流刑,虽然是流放三千里,路上千难万险,但好歹保住了一条性命。

        这桩公案,坊间传言是御史中丞陈玉英告发了方灵运,这中丞陈玉英跟方灵运是同科进士,却一直被方灵运压着一头,可他害了方家,自己也没落着好去,陈家满门也下了狱。陈玉英被扣了顶附逆的大帽子,满门下狱,男丁流放,女眷没入宫中为奴,自己也落了个秋后问斩,且还是跟方家的男丁一起。

        韩长暮从前听起这些旧事的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首告有功的陈玉英,也被问了斩。

        后来他进了京,这一年多以来所见所闻,他突然想明白了,陈玉英是藏起了不该藏的人和东西,触怒了圣人天颜,才遭了难,只是这件事情不足为外人道,圣人只好扯了一个罪名,强按在了陈玉英的头上。

        不是无妄之灾,胜似无妄之灾,都是贪念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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