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再没有旁人说话。罗得又开始吃力地喘气,眼中闪闪发亮,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他轻轻晃动手里的面包刀,好像它是根拐棍或雨伞。然后他哼唱着那交响曲的旋律,蹒跚地沿着墙往前走,一直走到唱片机前面。汉娜·察恩已经不再把枪藏在背后了,而是犹豫未决地半举着。她没有立刻射击,无疑也是被罗得那副毫无征兆的疯样迷惑了。
罗得又开始摆弄那台唱片机,动作温柔而小心,像给一个熟睡的婴儿裹好被子。他那满怀柔情的模样直叫人汗毛倒竖,可是罗彬瀚没再关心下去。其实他真的应该关心的,他应该防着罗得新一轮的诡计,应该上前去按住汉娜,阻止她贸然行动而遭遇危险。可是这些念头只是从他脑袋里不留痕迹地滑过,他一个也没有抓住,而是直奔厨房。
他进去时基本是头脑空空,并没有时间去预想自己将会看见什么画面,甭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厨房最深处站着周雨——大概可以算是站着的。周雨把后背靠在料理台边,微微弯着腰,戴手套的右手搁在腹部。从深色的衣料上没法判断他流了多少血,但他的确受伤了,罗彬瀚瞧见地上有滩被踩过的血迹,澹澹的血脚印一直延伸到门口。
周雨抬头看见了罗彬瀚。尽管气色糟糕,他的表情倒还算镇静。罗彬瀚快步走过去扶住他,想检查一下伤口。但周雨按住他的手,摇头说:“先别动。”
罗彬瀚不打算在这时候挑战专业人士的判断。他让周雨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心里有种解脱般的感觉,因为周雨似乎伤得不重。肯定没有刺到内脏,否则人会像泄气的皮球,软趴趴地躺在地上,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既然现在周雨能自己站着,像平常那样说话,思路依旧清晰,按住他的手也颇有力量,这样一个人至少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于是他扶着周雨慢慢坐到地上,让他尽量少动用力气。
“得给你找点东西包扎。”他对周雨说,“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应该只是皮外伤而已。”
周雨按在腹部的手动了动。罗彬瀚密切留意着他的神态,确认他不是在强忍痛楚。应该不是,因为周雨的面部肌肉的确是松弛的,甚至有点过于松弛了,反而令人担心——在他听说过的桉例里,那些被刀捅穿了肠子的人倒是经常不觉得痛。不过那种人也没力气像周雨一样推动他的肩膀,让他先留意门口的动静。
“那个人还没走吧?你妹妹他们还好吗?”
罗彬瀚胡乱答应了一声。这会儿他差不多是放下心来了,关于罗得的疑问又重新进入他的脑袋里。
“这是怎么回事?”他低声问,“为什么他突然攻击你?”
“不知道。”周雨说,“你先去看住那个人吧。这里我自己处理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