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回来了。”罗彬瀚说。

        “人总是会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南明光说,“年轻的时候,人能因为气性而远走高飞。直到撞到真正的死路,他们才会知道过去的烦恼其实都不值一提。你去外头走了一圈,在我来看其实是件好事。就是要你看得多了,才会知道你放不下的都是些小事。你和你爸之间的事不重要,你过去因为怨气而耽误的时间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自己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所以,你现在回来了。”

        罗彬瀚依然研究着红酒瓶上的标签。

        “回来了就是想通了。”南明光又说,“等把手边的事情安顿好就到公司总部来一趟吧。给你引见几位新上来的高管,那时我们再谈生意上的事。”

        “我会去的。”罗彬瀚说。

        又一次南明光拍拍他的肩膀,像对他此刻的泰然自若表示嘉许,随即就站起来走向店门。临出去前他又停下脚步,转头对罗彬瀚说:“你那几个新朋友有点意思。”

        “谁没有几个三教九流的相识,”罗彬瀚冲他举起酒杯,“难道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没干过?”

        “他知道什么时候干什么事。”

        “翻不了天去呀,”罗彬瀚说,“几个外头认识的朋友罢了,对我们这儿的规矩不了解,也对我的身家没概念。他们玩几天就走了,没什么妨碍的。”

        南明光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满意消失在门外。他不知道当他转回头时,罗彬瀚正冲他的背影露出毫无喜悦的嘲笑。寂静终于降临在这个被假玫瑰与假子弹环绕的房间里。罗彬瀚无所事事地消耗起他拿的那瓶红酒,猜想明天他会接到多少电话。他不认为南明光会一出门就公开消息,今夜仍然是属于他自己的。可是今夜也剩不了多少时间了,他没有什么好安排来使用它。真是个一事无成的晚上,就像死刑犯明知黎明到来时便会被绞首,却也只能把生命最后的几个小时浪费在煎熬与绝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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