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雅莱丽伽第一次在他面前失去了理智。她把手伸出铁栏,企图抓烂维拉尔的喉咙,结果却被咒铁针扎伤了。接下来每次底波维拉尔出现,她便用尽自己知道的恶毒词汇诅咒他,羞辱他,逼得维拉尔狼狈而退。这种反击最终止于乌头翁的介入。他警告雅莱丽伽停止任何反抗行为,而违抗他要求的代价是她遭到了狱灵们的攻击。

        情势迫使她暂且按捺,但始终不松口答应维拉尔的要求。维拉尔夺走了她的孩子,而她绝不要别的母亲的孩子。她的拖延终于使乌头翁不得不先开始进行一些相对次要的准备工作:献出孩子的母亲必须完全自愿,那不能靠法术达成,只能用一连串精心设计的折磨来摧垮和诱导她的精神;母亲必须是孤寡的,在世间没有别的亲属可以托付,因此要么就得清剿她的家族,要么就得从完全孤寡的人中制造出“母亲”;最后她要有天赋——那是专指一种对浪潮的感知能力,这一点尤其令乌头翁难办。除此以外,他们还需要非常大量的幼儿,单纯从外部掠夺显然是不敷使用的。

        雅莱丽伽猜测乌头翁用了一些办法来“繁殖”合适的素材,再设法把他们调整成最佳状态。他的研究显然不很顺利,于是从某天开始送给雅莱丽伽的食物就从普通的糕粮与水变成了生肉块,紧接着又有了内脏、胎盘和细小碎肢。

        她确实被这种残忍和恶毒震动了,估计这是乌头翁在带头向她施压。他非但在食物上采取血腥变态的压迫策略,还故意安排了好几个暴躁、好色又脑袋愚笨的狱卒。当雅莱丽伽第一次被拖出去后,她马上明白真正的背后主使是这恶心又凶残的老巫医——维拉尔不过是个没心肠爱幻想的小蠢货,他根本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

        乌头翁兴许是想试试另一种方法制造出的“后裔”能否用在返祖魔咒上,又或者单纯只是想把她脑袋里的秘密挖出来看看。这老焦皮做出的任何行为都已不会让雅莱丽伽意外。她记下他们之间的每一笔恩怨,盘算着如果她能弄到一捧青春之泉,她要请乌头翁先喝上几口,让他变得皮肉紧实、神采焕发,然后把她经历过的事也统统体验一遍。曼罗斯提拉·德勒文值得她费这些劲儿。

        至于维拉尔,自那以后他就减少了看望的次数,且总是尽量避开黄昏的送饭时间。他是在心里不赞同乌头翁?还是单纯地不想在那种时刻面对她?雅莱丽伽对此已经不怎么关心了。

        在这段牢狱生活中,她已策划了好几个复仇计划,可每一个都有不小的风险,又很难让她把死亡清单上的人名一网打尽。她只好耐下性子等待。如今情况发生了一点小变化,她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新室友或许会成为千载良机。

        她向新室友简单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又打听对方沦落至此的原因。这个交流过程颇让雅莱丽伽伤神,因为姬藏玉总是闷闷无语,需要她一点点探问。询问的结果也让她感到哭笑不得:姬藏玉并非被覃犸抓来,又或者由乌头翁捕获至此。他是在昏迷中坐着一艘飞船,任凭飞船的自动驾驶把他带到了峰上。飞船过去并不属他所有,因此他也无法解释终点何故在此,那很有可能只是他因为不懂操作而胡乱输入了一个坐标。

        雅莱丽伽完全没想到这个答案,更没想到姬藏玉还有一艘飞船。那是个意料外的好消息,只可惜那艘船现在肯定也被乌头翁掌控着。

        她思忖了一会儿,对姬藏玉说:“他们不会真的接纳你。”

        姬藏玉的神态并不是很在乎。就如雅莱丽伽先前所判断的,他看起来不像是真的打算“入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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