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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被流放至天际的阴云断然猛扑回来,纠缠地掩尽最后一点天光。骤临的暴雨夹杂着敌意砸向地面,喧响阵阵。刚将车开出地库,钟子炀就有些后悔。刮雨器猝急又无力地在他眼前摇摆,倒像极了他游移不定的心绪。钟子炀觉得自己好像块热铁,轻啄了郑嵘几下,却又疼惜他被自己烫出焦疤,于是一头扎进雪里,伶仃地冷却着。

        他和郑嵘已经快两周没有见面了。他挂了郑嵘几个电话,也敷衍地接听几个,但没说几句话就找借口挂断了。他甚至懒得花心思找不同的借口,一律都是“和朋友在一起,不方便说话”。

        怠惰地在沙发上躺了近一天,钟子炀才决定去找郑嵘。他其实内心早早做了打算,虽然仍行尸走肉地懒在家里,但今天却刻意没有喝酒。他冒着大雨,开车直奔本市几家连锁蛋糕店,都被告知早已不做他所说的那种老式蛋糕。他又去了一些僻远的小蛋糕房,最终只有一家近郊的蛋糕店老板答应给他现做一个。钟子炀有些懊丧,如果他提前一天预定也不至于这么兵荒马乱。

        闻着蛋糕胚的甜香,钟子炀回想起他第一次给郑嵘买蛋糕也是这么狼狈。

        钟子炀在他爸藏在保险柜里的亲子鉴定书上看到了郑嵘的生日,那串数字比郑嵘本人吉利不少,他一下就记住了。在郑嵘生日前几天,钟子炀有意无意问郑嵘想要什么礼物,他可以送他手机、机械表或者其他什么奢侈品,只要郑嵘喜欢就可以。

        郑嵘有些受宠若惊,嗫喏道:“子炀,谢谢你,但是我不过生日的,也真的不用给我买什么礼物。”

        钟子炀的生日向来隆重,因此对郑嵘连生日都不过感到费解。他爸妈和舅舅每年都大张旗鼓地为他筹办不同主题的生日聚会,直至他叛逆期来临再也不想在众人包围下吹生日蜡烛。八岁生日那天,钟燕为他布置了一个迷你音乐厅,一只钢琴蛋糕和一只小提琴蛋糕分立在他左手右手侧,他穿着小小的黑色西装分别吹了两个蛋糕的蜡烛,并许愿成年后不再被这两种乐器左右。

        钟子炀从后面环抱住郑嵘,将下巴轻搁在他肩头。钟子炀不欺负郑嵘的时候,总是莫名渴望与郑嵘有这类亲密的肢体接触。郑嵘皮肤很软、很香,骨架纤细但却舒展。他将郑嵘紧束在怀里,像伸手捋了一把幼鸟细绒毛的窄翅。钟子炀脸颊腻在郑嵘的颈部,呼出的空气变得热烘烘的,他用因变声而喑哑的声音问:“为什么不过生日?”

        “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差点难产死掉,我一想到她生我时这么痛苦,我就很愧疚。”郑嵘说,“而且,我们家一直条件不好,没有条件再别的方面破费。不过我生日那天早上,我那碗面条下面会卧着一个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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